“李婆子慎言,清水閣走水跟我家小姐有什么關(guān)系!我家小姐才是受害者!”扶著沈笑的婢女臉上黑乎乎的,卻也氣憤開口。
蘇卿卿,沈笑捂著心口,武德將軍的私生女,自小流落在外,半個月前才被接回來,卻慘遭武德將軍府里從上到下的羞辱打罵,就連一個掃地的,都能對她損上兩句。
記憶零碎,關(guān)于蘇卿卿的好多東西,沈笑記不起來。
可她知道,從今起,沈笑死了,她是蘇卿卿。
“哼,受害者,只怕這火就是這小蹄子放的,這苦肉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賤種就是賤種,跟她的狐貍精死鬼娘親一個德行。”李婆子斜睨了蘇卿卿一眼,冷哼出聲。
“死老太婆,你別太過分了!”婢女氣急,驀然起身,雙手叉腰,竟露出一副要干上去的架勢。
“鄉(xiāng)野丫頭就是這么不知所謂,不懂規(guī)矩!老婆子今天就教你做人!”李婆子怒目一瞪,擼起袖子,肥厚的手掌當(dāng)即朝著婢女扇去。
巴掌還未落下,李婆子手腕忽而一涼,她心下一愣,卻對上一雙森冷的目光。
蘇卿卿發(fā)絲凌亂,沾著灰燼的臉上神色寡淡,唯獨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散發(fā)著懾人的冷光。
“你!”李婆子抽了抽手腕,下一刻卻見蘇卿卿纖細(xì)的指尖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一扭。
“啊……”李婆子驚叫出聲,她連著后退,一手扶著手腕渾身顫抖不止,整個手掌晃悠悠地掛在手腕上,顯然手腕已經(jīng)斷的徹底。
蘇卿卿瞇了瞇眸子,緩緩上前,優(yōu)雅抬手,狠狠落下。
“啪。”清脆的聲響在漸熄的火勢下格外響亮,
李婆子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,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蘇卿卿,愣是半天沒出聲。
“這一巴掌,是還你的。”蘇卿卿涼涼出聲,她環(huán)顧四周,掃過一個個想動手卻遲遲沒有動作的仆人,無形的壓迫感頓時縈繞開來。
“就算我是你嘴里的野種,我也是主,而你是奴,是誰不懂規(guī)矩?是誰不知所謂?就算我現(xiàn)在殺了你,誰又敢怎么樣,誰又能怎么樣?”蘇卿卿的聲音因著吸入灰塵而帶著一絲沙啞,卻十分平靜,她的指尖劃過李婆子隆起的臉頰,慢慢移動到脖間。
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李婆子滿頭冷汗,震驚不已。
眼前的蘇卿卿身上帶著可怖的肅殺之氣,宛若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修羅,哪里還是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,任由別人擺布的蘇卿卿?莫不是之前那般都是在做戲?
“好你個蘇卿卿,好大的口氣啊。”
“夫人救救老奴!”隨著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,李婆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連忙呼喊出聲,一邊遠(yuǎn)離蘇卿卿,跌跌撞撞地捧著斷手跑到了來人身邊。
來人是個美艷婦人,皺眉看了眼李婆子的手,略顯嫌棄地撇開目光,又將視線落在了蘇卿卿的身上。
蘇卿卿收回手,輕輕拍了拍。
“蘇卿卿,打狗也要看主人,李婆子好心過來救火,你竟傷她至此,這筆帳姑且不跟你論,咱們說說這清水閣走水,你是想干什么!是想整個將軍府為你陪葬嗎?”美婦人尖銳質(zhì)問。
蘇卿卿挑眉,“怎么?如夫人就認(rèn)定這火是我放的?我是要玩火自焚?您未免太瞧得起我了,被你們那般羞辱毆打我都沒想死,熬了這么久了,突然就想死了?呵,怕不是賊喊捉賊。”
“好一張伶牙俐齒,還真是被你之前那小白兔模樣給騙了去,蘇卿卿,我不管你吃錯了什么藥,你也得意不了幾時了,以前尚且那般,之后也別想好過,今日暫且放過你,但清水閣已毀,你便速速去梧桐苑吧!”如夫人隱下怒氣,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。
“虧得是府中老人,被個小丫頭片子搞的這般狼狽,沒用的東西,還不將三小姐請去梧桐苑!”如夫人剜了李婆子一眼,吩咐一聲,拂袖而去。
蘇卿卿也不再多言,前身委曲求全在這清水閣里寄人籬下,頂著三小姐的名頭受盡屈辱,她才不會覺得這場大火純屬意外。
這將軍府容不得她。
半個月前被接回來也是匆匆而為,今日她跳起來咬了一口,如夫人卻只是將她打發(fā)進(jìn)了梧桐苑,字里行間飽含深意,蘇卿卿卻也懶得深究。
梧桐苑張燈結(jié)彩,紅綢幃幔肆意飄動。
大紅喜字貼在門楣之上,格外扎眼。
李婆子頂著紅腫的臉頰,更顯得腦袋肥碩宛若豬頭,只是此刻眼底帶著得逞的笑意。
她離著蘇卿卿十步開外。
“恭喜三小姐啊。”李婆子幽幽出聲。
蘇卿卿眉頭微蹙,考究著眼前的一切。
李婆子身后跟過來不少婢女,手里捧著裝著喜服和珠寶首飾的托盤,林立兩旁。
“您瞧瞧老奴這記性,清水閣走水來勢洶洶,都忘了原本去清水閣可不就是為了請您來梧桐苑的,吉時快到了,還請三小姐即刻更衣,馬車已經(jīng)在外候著了。”李婆子露出一抹笑,更顯丑陋。
嫁衣?誰家吉時選在深更半夜?這是要把她送嫁到何處?
難道清水閣真是蘇卿卿自己放的火?
蘇卿卿一時之間有點想不透其間因果,只是看眼前這架勢,屬實不太對勁。
忽而她的視線一凝,落在那喜服之上。
鳳袍?
入宮?嫁給誰?
蘇卿卿只覺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,她眼下完全不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形勢,可是比起在這將軍府,或許入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,至少,她的仇人就在那里。
思及至此,蘇卿卿開口道:“好啊,更衣。”
李婆子聞言反倒一愣,沒想到蘇卿卿答應(yīng)的如此爽快,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聲。
不過想來也是,半月的凌辱想必早就希望離開將軍府了,還是如夫人高明。
只是這一走,只怕比起將軍府,更是生不如死了。
李婆子按耐不住眼底的笑意,吩咐婢女為蘇卿卿匆匆換上喜服,又將她送進(jìn)了將軍府外的馬車